
借序
当耶稣看见一群人手执火把、屠刀和棍棒吵吵嚷嚷地前来捉拿自己,而领头人竟是弟子犹大时,他只说了一句话:“朋友,你要干什么就干吧!”火光一闪一闪地照出耶稣的脸,他的脸上没有惊慌,没有忿怒,只有从容与镇定,而目光里却充满了无限悲悯。他悲悯信徒,也悲悯叛徒。
当鲁迅“成天靠着藤椅,不食不言。铁青的肉色,一动也不动”,突然间又像他自己笔下的魏连殳那样“流下泪来,接着就是失声,立刻又变成长嚎,像一匹受伤的狼,当深夜在旷野里嚎叫,悲伤里夹着愤怒与悲哀”时,那声音里定是弥漫着无尽的悲悯。他悲悯人性,也悲悯兽性。
当弘一大师自知大限将临,从减食到绝食,直至整天不说话,独自默诵佛号,在“莺啼陌上人归去,花外疏钟送斜阳”的意韵里,颤巍巍地醮着枯墨,庄严地写下“悲欣交集”四个大字时,笔底涌起的必然是一团清凉的悲悯之雾。他悲悯生,也悲悯死。
--《悯生论》